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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苦女

第57章 苦女 (第2/2页)
  
  老翁汤中不知加了什么,味道特别鲜香,他呷一口后看老翁一眼。
  
  老翁自己也舀了一碗大吃起来,布满灰白短胡渣的下巴像扇小磨盘转动,将未剔尽的蛇骨嚼得卡嚓嚓响。
  
  这才互报了姓名,老翁姓甄。
  
  问庄稼都收了,还在这里守山?
  
  “我单干!本是个四海为家的人,听说土改了,便回乡分地。没过几年就叫入社,不入?捆起都要你入!
  
  “我散淡惯了,没得路走。一把锄头,一口铁锅,铁锅收了现在是瓦罐,两床破棉絮,我在山上住了三年了!”
  
  “不来管你?”
  
  “我只有年年收了包谷,都按收购价卖给他们几百斤干包谷籽!我一年还交几十块钱!
  
  “我还有个办法,他们来了我就啌啌啌咳嗽。我药罐罐随时预备起的,放在火上炖。
  
  “而且我这个哑巴孙,又是断脚杆!
  
  “你说一个病壳壳,都要入土的人了,一个残废娃儿,他们弄下去做啥子?”
  
  “你说黑崽是断脚杆?”
  
  “咋不是!你没见他走路?黑崽!黑崽!”
  
  黑崽在棚子里没回答。
  
  “你喊她试看?”
  
  “黑崽的爹妈——你儿子他们呢?”
  
  “还有个孙,都死了,就我爷孙俩……”
  
  老眼湿了,以左手牵起右袖口去揩眼角。
  
  “黑崽!”他叫。
  
  担心白叫,她不会出来。
  
  只要不躲一天就好。
  
  她走来了,步态平稳,并不跛。
  
  甄翁瞪圆了眼睛伸长脖子看着,因为不相信,用手背把两只眼睛揩一遍后,又把眼睛瞪得更圆脖子伸得更长了看。
  
  冷骏在她应声而出时好生惊喜,现在心情反而逐渐沉重起来。
  
  因为他不光看其正面还看出其隐形的一面及其内心深处,看出了她表情痛苦坚韧的脸,与她平稳的步子形成巨大的反差。
  
  当她走近,看清了她因为害怕脚步不稳而咬着嘴唇,痛苦全都转移到了她那翘挺的鼻子上,使鼻尖儿扭向一边。
  
  痛苦还令她目光闪闪,在她的双目中蕴含了满天雨水一样多的泪水,她的双目比漫天雪花加起来还要美丽还要闪亮。
  
  两人同时都站了起来,想去搀扶,但都没有动。
  
  因为她走得那么自如,搀扶等于是对人间最美姿态的损害和亵渎!等于是对她坚韧与倔强心理的损害和亵渎!
  
  别以为老头不懂这些,有此翁方有此女。
  
  她走来在老翁一侧站着,默默揩拭了一下眼睛才坐下。
  
  甄翁本意是要证实她是断脚杆,这时却不说话了。
  
  冷骏起来绕锅庄半圈走到她旁边坐下。她既然能够来,他也就把此前的尴尬丢向爪哇国去了。
  
  “黑崽,把裤脚捞起来给我看。”
  
  这小兽,他的嗓音听来浑厚温润,最能撞击女人心灵而成了一种命令。
  
  甄翁这老油子,黑崽没打抖,他先打起抖来了。
  
  长期以来,人要查看黑崽的腿,他恨不得拼命呢!
  
  而哑女又何曾以腿示人,包括爷爷!
  
  黑崽没吭声,惟墨黑的眼珠又折动着水盂般清亮的波影。她站起慢慢将左裤脚捞上,露出一只细细的脚杆。
  
  两个男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飘雪都因为伤感和看一眼而飘慢了。
  
  “好了”,冷骏说,帮她放下裤脚。
  
  黑崽坐停当后,将身体侧过,忽伸出双手去一搂——
  
  兽蛋儿要说是猝不及防,无宁说是顺水行舟,她小小的身子竟将他的头搂在怀中。
  
  甄翁要说愣也只愣了一秒钟,便站起,身段敏捷地奔去拿起菜板上切蟒肉的尖刀,又连蹦带跳地返回。
  
  一看冷骏身体要害处都被黑崽护得好好的,气得五官挤成一团,只得赶快把刀藏起来。
  
  三个又都坐好了。
  
  甄翁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咋回事,你自己对叔叔说。”
  
  他见黑崽口唇微张却不开腔,竟顿足捶胸:“说嘛,孙儿,你再不说话,你真的说不成话了!”
  
  黑崽突然开言了,她说得很快,像阻塞多年的小溪,一旦决口,奔流如小马练蹄,磕磕绊绊。
  
  说我只读过一年级,爹说让弟弟读书,我就读不成了,可弟弟……
  
  她抹了抹眼泪——我多读两年书的话,爷爷放在兜兜坛的书,我都会看……
  
  我家就在场口边,过座石桥,那边就是街。
  
  不赶场人就很少,可以在桥上打毽子,坐在桥栏杆上梳头……
  
  “啌!啌!”甄翁大声咳嗽把她打断,并用眼角扫了扫冷骏。
  
  她停了停又说喜欢在街上连环画书摊看书,一分钱看一本。
  
  好想坐在石桥上纳鞋底和绣花,刚才你们喝蛇汤时我就在纳鞋底,不会纳,又没人教,躲躲藏藏的纳,手指头都刺烂完了……
  
  甄翁再次打断:“唉唉,你跟叔叔说吧,你的脚……”
  
  对冷骏傻笑:“嘿嘿,我这孙儿,怪不怪,说绣花和纳鞋底。”
  
  冷骏故意道:“绣花和纳鞋底怪什么呀?”
  
  “呃呃,别扯东扯西了,跟你叔叔说,你脚咋成这样的?”
  
  “我自己……”
  
  黑崽用手在腿上比划。
  
  “你自己缠的,缠成这样?”
  
  甄翁解释:“是白药师的点子。”
  
  “这个白药师!装哑也是他的点子?”
  
  甄翁点头。
  
  “女扮男装也是他的点子?”
  
  甄翁嚎叫:“啥,女扮男装?你、你咋说他是女扮男装?”
  
  眼瞪得眼白都要翻上天去了,嘴张得要把天都吞进去。
  
  甄翁做完怪像之后,也就转移了话题,说白药师医术了得,有药能将黑崽的腿还原。
  
  “那他何时来?”
  
  “他说看我,叫他就来。是个游八方的,老朋友,我跟他结交了二十多年。”
  
  “你要叫他的话,我帮你去找他。”
  
  “那好,拜托拜托!
  
  “他背个草药箱,里面面面药,针灸艾条,城里乡下到处走。
  
  “五十来岁,秃顶,焦黄脸皮,蓄山羊胡子,有齐你耳朵高。”
  
  站起来连作几揖,再向地上一跪。
  
  “做啥子?”冷骏拉他起来。
  
  “你好久走?今天明天?”
  
  “爷爷!他周身的伤!”
  
  冷骏知找白药师并不急,若现在就为黑崽医脚,那又何必当初?气死老头儿了。
  
  好在黑崽留我,她当得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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