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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甲骨文与香菌

第31章 甲骨文与香菌 (第2/2页)
  
  他便操起只小碗来扣在来揪他的文史馆人员脸上。另一人想躲没来得及,也被他扣了只小碗在后脑勺上。
  
  这二人边骂还不忘把地上和头上的红烧肉和小鱼儿用手帕包了塞进荷包里。
  
  这晚他被关在文史馆里没回家。不知他是怎样“越狱”而出的,就失踪了。
  
  钱娥土改后守着分剩下的二亩多地。每家每户都差不多,差别在于有的是分得的,是胜利果实,无人知道这是个套。
  
  两兄长都说干脆撂在那里,进城去吧!当时还没有城乡间之樊篱,铁板钉钉的“户口”,分之为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
  
  可地撂在那里怎么办?荒芜?送人?疯了吧!
  
  丈夫在她心目中是座山,跟他私奔前只觉他好风流,在一起才觉他处处了得!既是未登科的武状元,又精明能干懂生活会经营。
  
  后来所提的亲她哪看得起。
  
  她生娃儿后皮肤和身段都没有起变化,儿子都十几岁了,她看起依然年轻。
  
  加上她日子再苦都穿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光光生生。她自来喜欢在头上插朵花:雏菊呀,栀子呀,蔷薇呀,孀居后依然如此。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李洪四经她所居巷子,总爱哼一句“疾风暴雨,不入寡妇之门”。
  
  听得吧?
  
  这家伙对人对事无不带有戏谑和调侃,且不管他,没有恶意就行。
  
  换成别个经常在她门前晃过,口里还哼呀说的,早给他两扁担了。
  
  李洪四还爱当着她哼这几句:“红粉佳人休使老,风流浪子莫教贫。”
  
  “大抵选她肌骨好,不傅红粉也风流。”
  
  纵是人多,在开什么会,眼睛也没看她,不说她说哪个,还真把钱娥捧上天去了。
  
  人道:“李洪四,你流清口水呀?”
  
  “打干呵欠呀?”
  
  她并不领情,一听李洪四唱这几句,心里就骂:“老不老关你屁事呀!”
  
  风流浪子总使她想起丈夫,嗯嗯就这四个字,像如意在心尖上挠,浑身酥麻,都过去十几年了照样会背转身去,不让人看见自己抿嘴要哭的样子。
  
  其实除耿直外,她心里也不是没有别人,她那曾为耿直怒放过的心花为了他会阴悄悄开放,像那夜百合一样。
  
  冲向她的妖女之说不知从何而起。妖氛妖雾嘛,多半与起雾的瓜子缠有关,有人看见她走进瓜子缠里去,不然就是从瓜子缠里面出来。
  
  这些人连进去抓奸的勇气都没有。
  
  抓什么奸,她一个寡妇独自进出哪怕守到天黑都看不见有男人尾随或先导于她你抓什么奸,你不要自己被人抓奸。
  
  年青女子都把她当圣女一样崇拜。
  
  但与他从来没在此碰过面。也并没有约定了不要碰面。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她去之前愁肠百结,离开时心情就会开朗一些。妖女就妖女吧,只当成耳边风。
  
  砍头就当风吹帽呢,何况说是妖女,就当清风入我怀。
  
  她在被捆时的表现加重了妖女之说。
  
  说声捆她不会自己把手放到背后去,民兵得使点儿劲才把她的手拧得过来。
  
  那年还是各家单干,为支援抗美援朝号召多卖“购粮”,(无偿交国家的公粮之外,农民再按国家定价卖粮食给国家,这叫“购粮”,与公粮合称“公购粮”,是农民必做的功课。)主持者钱武在号召完后,便叫地主富农先上报卖的购粮数,第一个点钱娥的名。
  
  钱娥说话细声,无人听清她报的多少。
  
  再问她便絮叨起来,还带哭腔,大家听不清也猜得到她不是说没有就是说没有多的。
  
  钱武大发雷霆:“把钱娥绑起来押乡里去!”
  
  应声走出两个民兵,用麻绳缠在她的两条胳膊上,拽着她走。
  
  她虽然被捆得直不起腰,因为没有压她的头,她觉得自己没有犯法,硬把头抬起。
  
  同样也由于没有犯法而挨捆,伤心至极,大声抽咽,泪水糊得一脸都是。
  
  会场批判她的口号喊得零零落落,有气无力,倒是李洪四哼呀哼:“何物不为狼藉境,梨花和雨更霏霏”,声音很突出。
  
  钱武不知他哼的什么,才没有扣帽子,甚至把他也捆起来。
  
  接下来在沉闷的气氛中,报购粮数的声音一个挨一个,直至会终人散。
  
  实际上钱娥并没有被送乡,出会场走进小巷就松绑让她回家去了。
  
  加入合作社时,因为政策强调是“自愿”,钱娥便一直不愿入。这可能与土改留给她那两亩多田是爹传下的有关系,农忙时两个哥哥都会回来帮着干,入社了就全凭自己挣工分。
  
  她有天赶场回来,被两个民兵拦着:“有人检举你搞投机倒把!”
  
  她镇静地说:“我没有哇……我就卖了鸡蛋和草鞋,打斤豆瓣回来!”
  
  她刚说“没有哇”就一左一右在捆她了,是在挣扎中把话说完的。
  
  社长王金山尽管出此下策,到合作社办公室把她绑松了不说,还派个妇女做饭给她吃,并守了她了一晚,以防出事。
  
  第二天她捺过入社手印后才回去。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王金山藉此带动了好几家“不自愿”户入社。
  
  实际对付“不自愿“户还另有他法,譬如政策供应的化肥农药之类没你的份。凡“好事情”都轮不到你头上,反过来“坏事情”如无偿修水利、修路之类——就不必多说了。
  
  公社为办伙食团,要求各家毁自己的锅灶。
  
  钱武、孙尖先到她家里检查,见还没有毁。她要求先烧柱香,钱武说你烧!
  
  她点香后在灶前磕头,口里絮叨说灶神爷灶神婆……
  
  孙尖说妈吔,她不是在咒我们呀!就将她捆起游街。
  
  她每回被当作反面教员侮辱,但过了后的第二天,她偏还要打扮一番,把头发梳光生,在脸上扑点最廉价的痱子粉,还要插朵白花。
  
  一般都认为她是故意要气整她的人,其实不然。
  
  她征粮那次挨捆,模样儿在李洪四唱词中宛若梨花春带雨,其实她心里绝望到极点,就在喊耿直,你好狠心,你不来救我呀!
  
  松绑后她想死沿途也没有可死的地方。
  
  她觉得手都遭捆断了,走路一瘸一瘸,下狠心回去就吃川乌。
  
  川乌和草乌是剧毒的中草药,药用其块根,说吃了不生疮害病,晚上不起夜。
  
  这当然吃法有讲究,要得当。所以农村家里往往都备有川乌草乌。
  
  她此外还有点小小遗憾,目光也还在搜寻,一朵小白花。
  
  耿直,你救不了我的命,你给我点化一朵小白花,我最后再为你戴一次,哪里有朵小白花?
  
  视野模糊,满眼泪花就凭直觉走在回家路上,兀自傻乎乎的四顾在寻找着小白花。
  
  这样途中才没有赴死。
  
  跨进屋她就嗅到一股异香。
  
  钱娥跟母亲一样恪守黎明即起,洒扫庭除的古训,以支撑这个垮杆乡绅家庭的最后一点尊严,小屋从来就干干净净。
  
  但梁柱虫蛀朽坏的气味、墙脚和柜子脚潮湿的霉臭还是穷酸家庭进门就有的。
  
  即使这样,进门便有股异香仍未转移她的注意,她想到的就是死。
  
  她径直走向柜子,先翻出那件耿直的短衫,尽管大许多她要拿来贴身穿上,夹在腋下,右手去掏放在柜子底下的川乌。
  
  这两样到手后她便在床沿坐下,喘口气儿。
  
  这时,因为心情太灰暗低落了吧,畅亮高亢的香气一下子占领了制高点,令她一振,心想有香气为我送终好哇!
  
  可哪来的香呢?她把门窗尽量打开看。
  
  其实她已嗅出这是什么香气了。
  
  她首先就查看墙脚,咦呀菌子!沿墙脚一线齐整排列着戴棕色、灰色帽儿的菌子。水缸边还更多。
  
  按说就是菌子中的极品松茸、鸡鬃,也闻不到多少香气的,这些菌子就是怪,好香呀!她想既如此我就要炖锅汤来尝鲜,做个饱死鬼。
  
  又想这莫非是些毒菌?那就更好!
  
  随着鲜美的菌子汤下肚,肚儿欢畅,心儿明亮,感到生活还是有奔头,死的阴影消失了。
  
  从此以后说不清什么时候,甚至不分什么季节,她家里就会出现菌子。
  
  但凡她觉得特别倒霉的时候,她煮锅菌汤来慰劳自己,这是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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