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分绪踏来 (第2/2页)
沈湘芸还没回答,忽然荆棘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低声道:“你们的悄悄话,我都听见了,想不到沈丫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想来那个魔教中人长得俊俏,沈丫头是思春了呢。”
东方未明知道荆棘存心使坏,可面对二师兄的积威,不敢出口训斥,只好插科打诨,企图将这件事情蒙混过去。
但沈湘芸却恼羞成怒,一巴掌便往荆棘头顶打去,荆棘矮身避过,口中还在不清不楚的调侃,两个人一个追一个逃,一个有心污蔑,一个怒不可遏。
别看荆棘伤势颇重,要论轻功,仍是远在沈湘芸之上,要不是故意气她,当真放开脚步,便是两个沈湘芸也追赶不上,就这么闹了起来,忘忧谷中当真是鸡犬不宁,人人瞩目于此,最后还是仙音拦在二人身前,只说了两个字“好了”。
东方未明见这仙音平时深居简出,极少见她面孔,哪知说出话来,竟是如此分量,沈湘芸也还罢了,荆棘竟然也不敢胡说,真乃奇了。
沈湘芸直呼晦气,荆棘悻悻而归,仙音闭目抚琴,只留下东方未明呆在当地,也不知如何,便坐在一旁,翻阅那本旧册子,见剑谱上的图形,虽只寥寥数笔,却并不似初见时的那般粗陋,平心而论,若是有人使动剑谱上的剑法,凭自己眼下修为,能抵挡的了多少剑,实在难说的很。
好在这剑法也只三十六招,东方未明依式照做,使不上三招便觉内息不顺,尤其是每一招剑法之间,斧凿痕迹极重,难以圆转如意,若是以此与人过招,招数间的破绽定会为人针对,岂不是自行投降认输一般。
反复思量,还是跟着那老酒鬼,学那什么迷踪步来得痛快,毕竟这步法虽然繁复,却能与自己惯用的铁棒掌法,相辅相成,不至于另学新功,记得当初大师兄谷月轩曾经说过,要想剑术有成,少说也得十年光阴,若生懒散,十年都未必能有所成就,因此这希夷剑虽妙,却不能静下心来参研,未免稍见可惜。
奈何这老酒鬼睡在廊中,不再如适才那般疾走,忽然翻了个身,身旁的酒葫芦立时倾倒,酒水顺着葫芦口洒在地上,东方未明暗叫可惜,奔上前去,将酒葫芦扶了起来,但洒在地上的少说也得一两有余,左右找寻,始终没见到葫芦的塞子,一摸怀中也没有手帕汗巾之类的物事,不由得甚是焦急。
可若是放下便走,又生怕酒葫芦再被这老头压在身下,若是放得远了,又生怕这老酒鬼生气,反复思量,始终拿不定主意,就只好用手捧着,待他醒转之后递给他吧,但这老酒鬼醉生梦死,睡得跟死猪一般,呼噜打的震天响,始终不曾醒转。
过了两个时辰,东方未明捧得腰酸背痛,只好坐了下来,仰望星空变幻,良久良久,只觉遍体生寒,但荆棘和沈湘芸,谁也没出来陪他,但偷眼见这酒鬼,仍是睡得极为酣然,浑身一个贴身小衫,还被他大半压在身下,一个肥肥的大肚皮露在外面,丝毫不觉寒冷。
东方未明更是奇怪,心想这酒鬼之所以不畏寒,多半还是因为这葫芦中的佳酿,听神医有意无意的说起过,似乎说烈酒能使人血行加剧,自然不冷了。
只因心中这一点好奇,渐渐的捱不得葫芦中的诱惑,仰头喝了一口,只觉口中犹如乱刀窜刺,喉咙更如要着火一般,不由得跳了起来。
但说也奇怪,这酒虽然令他极不舒服,不过一口下肚,果然不冷了,但片刻之间,东方未明只觉头脑晕眩,困倦之极,忽然天旋地转,咕咚一声栽倒在地,竟然睡了过去。
待得醒转,已是天光大亮,东方未明眼睁一线,只觉头疼欲裂,左右太阳穴有一双手,正在缓缓按摩,抬头一瞧,正是沈湘芸,似笑非笑的神态,似乎在嘲笑东方未明不自量力,又似乎埋怨他既然毫无酒量,怎的这般莽撞。
沈湘芸医术不凡,推拿理疗也是一绝,东方未明经她稍加调理,头疼便即缓解,又喝了一碗醒酒汤,便又好得多了,站起身来只觉丹田中似有一股暖气,内力修为竟有增强之势。
东方未明心中奇怪,问道:“沈姑娘给我用了什么药,我只觉体内精力充沛,倒似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
沈湘芸摇头道:“只是醋蛾子,兑了点金银花泡的水,只能替你解酒,却没什么助益,你非要说原因,我倒是觉得是酒鬼前辈的美酒之功,他这葫芦酒是辽东以北的关外白酒,珍藏少说也得七八十年,要说有什么药效,也未可知呀。”
东方未明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惜他这葫芦酒忒也珍贵,不然天天喝上两口,内力突飞猛进,岂不是美妙之极。”
沈湘芸“呸”了一声,道:“你想寻死是不是,你一个毫无酒量的门外汉,一两次放纵牛饮,仗着年轻力壮,还能抵受下来,要是长此以往,醉也醉死了你,你就不怕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东方未明知道她面冷心热,言语虽然严厉,但其实还是关切自己安危,说道:“我胡说八道,沈姑娘你别生气,今后我滴酒不沾,好不好。”
沈湘芸笑道:“你学和尚吗?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忽然身侧一人咳嗽一声,冷冷的道:“傻小子滚出来,大好光阴,不好好练剑用功,却还在打…”听声音正是荆棘,这句话他没说完,继续说下去定是“打情骂俏”四个字,只是荆棘对仙音颇为忌惮,不敢再与沈湘芸吵嘴,话到口边还是留下半句。
可沈湘芸又如何不知荆棘满口胡言乱语,她虽然极是不忿,却不愿先挑起事端,拿了药箱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