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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打擂台(下)

第三十七章 打擂台(下) (第2/2页)
  
  “结果呢?”
  
  “汤督察骂我是白痴。说那些越南人动手之前已经看过环境,如果临时封路一定会打草惊蛇,他们肯定不会上当。他坚持要求一切如常,不露任何破绽,也没有通知其他部门。”
  
  “在西贡码头又发生什么?”
  
  “劫匪突围之后,阿辉给我发消息,告诉了他们的藏身地和逃跑时间、路线,我就如实报告给汤督察。汤督察带人赶到码头后,要求里面的人投降。越南人开枪,子弹差点打中和我们一起行动的女记者。汤督察很愤怒,命令所有伙计开火。我拼命抱着汤督察,让他改变命令,说里面有我的线人,但那是他根本不理,还把我打倒在地。”
  
  “之后呢?”
  
  “之后杜志辉受伤,爬出来投降。还说他打了劫匪头领一枪,可是汤督察还是朝杜志辉开枪。我拼命撞开汤督察,才保住杜志辉的命。”
  
  “也就是说你明确表明了杜志辉的线人身份,汤家贤督察依旧朝他开枪?”
  
  “是的。”
  
  “法官阁下我没有问题了。”
  
  回到辩护席的严少筠脚步轻快,人也变得轻松。
  
  证明杜志辉线人身份,再证明汤家贤说谎,在陪审团那,应该已经赢回了足够分数。
  
  何况李虾的证词,已经证明汤家贤是造成凶案的罪魁,更对陪审团说谎。
  
  这样应该够了吧?
  
  陈彦祖递过饮料和手帕,就在严少筠接手帕的时候,把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准备下一回合,何伟伦会反击。”
  
  “他还有的打?”
  
  “如果他没得打,就不会让李虾有机会上庭。”
  
  “辩方盘问证人。”
  
  何伟伦来到李虾面前:“请问证人,你现在的身份?”
  
  “退休警员。”
  
  “你似乎还没到退休年龄。”
  
  “我被政府勒令提前退休。”
  
  “为什么会这样?”
  
  “我在码头用砖头打破了汤家贤的头。”
  
  何伟伦:“你为什么这么做?”
  
  李虾:“他差点害死志辉,明知道志辉是我的线人,还要打死他,我当然要打他。”
  
  “你因为杜志辉殴打自己的上司,因此提前退休。你现在后悔么?”
  
  “不后悔。”
  
  “你和杜志辉感情很好?”
  
  “是的。”
  
  “那你是不是非常憎恨汤家贤督察?”
  
  “这也说不上恨或者不恨……”
  
  “你只需要回答是不是就行了。”
  
  “是。”
  
  “杜志辉的线人身份,是不是只有你知道?”
  
  “不是。我向上级汇报过,汤家贤督察也知道。”
  
  “对不起,我在警方的案卷里,找不到任何记录。你和汤家贤督察说这件事的时候,有谁在场?”
  
  “只有我们两个。这种事不可以让太多人知道的。”
  
  何伟伦一笑:“既然不可以让太多人知道,在西贡码头,你为什么大喊大叫呢?当时现场有上百人,就算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听到,也是三十几个人。你可以当着三十几个人的面前暴出被告线人身份,却又在向汤家贤督察汇报时保密,难道不是前后矛盾么?”
  
  陈彦祖手中的原子笔,扎在严少筠左上臂位置。
  
  这里……是?恶意揣测……
  
  严少筠想也不想立刻举手:“反对!反对控方律师恶意揣测。”
  
  “那我换个问题。证人,我看过你的档案。请问,在1977年警廉冲突中,你做过什么?”
  
  原子笔刺左手手肘。
  
  “反对!控方问题与本案无关!”
  
  “法官阁下,这个问题的答案,关乎证人证言是否可靠。”
  
  “反对无效,证人需要回答这个问题。”
  
  李虾迟疑片刻,说话也不像之前那么流利:“我……我和一些同事,冲进了夏悫道廉政公署大厦……”
  
  陪审团又是一阵议论。
  
  担任陪审的,都是港岛市民。对六年前的警廉冲突大多记忆犹新。
  
  不过当事双方是警察和廉署,离老百姓生活较远,更没多少人亲眼目击。
  
  这时候听到李虾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
  
  这个看上去干干瘦瘦的老头,居然是黑警?
  
  何伟伦神情得意:“根据我掌握的资料,事后你曾被强制休假是不是?”3
  
  “是。”
  
  “能不能说明你去哪里休假?我想很多人有兴趣知道。”
  
  “我在冲突当天和廉政公署的人打架,打伤了人,所谓的休假,其实是到惩教署短暂羁押……”
  
  “看不出来,你一把年纪还这么拼阿。已经发展到羁押的地步,一定是打的很重了?”
  
  “致人……轻伤……”
  
  陈彦祖扯了扯严少筠衣袖,让她注意汤家贤。
  
  汤家贤此时紧盯着李虾,鼻子呼哧呼哧喘粗气,看李虾的眼神里充满仇恨。
  
  陈彦祖飞速写了一行字交给严少筠,严少筠点点头。
  
  何伟伦穷追猛打:“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这么拼?和廉署的人有私人恩怨?还是受人指使?”
  
  “我……我跟雷探长的,他们搞走了雷老,我当然不开心。而且当时廉署开了我的档案,随时可能抓我,为了自保不得不如此。”
  
  “廉署是用什么罪名控告你?”
  
  “收黑钱。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港督已经特赦……”
  
  李虾情绪逐渐激动,显然在法庭提起收黑钱当黑警的事,总是有点不自然。
  
  何伟伦步步紧逼:“你不止收黑钱,而且是收社团的黑钱是不是?”
  
  “当时大家都收规费,我不过是按规矩做事而已。”
  
  “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
  
  “你说被告从十八岁开始就做你的线人,那时候应该是……1973年,那个时间廉署还没成立,按照你刚刚的说法,那个时候大家都在收规费,你也在收。收规费的对象,也包括本案被告所在的社团是不是?”
  
  “是……”
  
  何伟伦:“你收了规费,然后称被告为线人,这么一来,被告的的不法行为就可以免予追究。在这十年内,你们始终以这种方式合作,即便在警廉冲突之后,也没有改变。
  
  如你所说,这十年间被告一直和犯罪分子混在一起,也参与到越南人的军火走私生意中。靠着线人的身份,始终逍遥法外。直到这次的富贵表行劫案,他依旧以为可以用同样的方法逃脱。
  
  因为他事先付给某人足够的好处,或者说是所谓的……规费!你拿了好处,就要为对方提供包庇。称一个罪犯为线人,为了维护他不惜打伤自己的上司!”
  
  李虾勃然变色,双手撑着面前的桌板,想要跳出证人席,发现做不到之后,就指着何伟伦大骂:“你诬陷我,你和汤家贤一样都是人渣,王八蛋,扑你阿木!”
  
  一长串潮汕脏话伴随着口水,将何伟伦淹没。
  
  原子笔再次刺左上臂。
  
  严少筠:“反对,反对控方律师恶意揣测。”
  
  何伟伦一笑:“证人,你能否向陪审团解释,自1977年之后,你的户口里,每年数额不定的汇款是怎么回事?我们调了你的户口流水,每年的的九月,你都会收到一笔汇款从三万到五万不等,最多的一年是七万五。这些钱是不是规费?”
  
  李虾情绪依旧激动:“扑你阿木!那天是我儿子忌日,阿辉答应代替阿德照顾我,所以在那天汇款给我做养老金。有什么问题?”
  
  “你不是一直在工作么?需要其他人养老?还有,杜志辉代替你儿子照顾你?”
  
  “是又怎么样?”
  
  “也就是说,如果杜志辉被判死刑,你就老无所养,你为了有人养老,所以不惜作伪证!”
  
  陈彦祖的原子笔刺在严少筠左小臂。这下力度较大,连罗乐儿都看的清楚。
  
  严少筠好像装了弹簧一样,从座位上弹起来。
  
  “反对!反对控方用主观猜测引导陪审团!”
  
  “反对有效,控方注意自己的问题。”
  
  何伟伦并不在意,反倒是微微一笑,朝法官说了一句:我没问题了。
  
  又看向严少筠,神情中充满得意。
  
  陈彦祖在严少筠耳边小声嘀咕:“他不仁我不义,使用备用方案,干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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