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复苏的春天; (第1/2页)
1)说曹操曹操到
清晨一声鸡鸣,两缕阳光把一夜美梦的袭梦兰唤醒,也不知为什么一回到母亲身边的她夜里睡的格外香甜踏实!
她洗漱完毕,却看见灶台边上并未曾像以往星期六摆上母亲为她做的早餐,探头探脑的袭梦兰在母亲卧室里发现何美意正在拆着自己唯一一条冬天粗线毛裤。其实她已经猜到母亲是给丁叔织的毛衣。却还是故意问:“妈,你这是把它拆了,给谁织毛衣啊?”
何美意挑着细弯的眉毛凤眼中藏着爱意道:“当然是给个功臣织的,谁帮我们家保住了铺子我给谁织!”
袭梦兰抬头发现窗埂下用木头栅栏围着的十平方的菜园子被人用心浇灌过。便明白丁叔特意来自己给自己制造机会!便笑着调侃何美意:“哎呀,我的亲妈呀!今早上可以想像一个在窗外含情脉脉!一个在窗内春心复苏呀!”
四十多岁的何美意竟然像少女般娇羞道:“你这没有正行的大姑娘,竟然拿自己妈说笑!”
看着脸红的何美意,袭梦兰轻轻将手拦在她的肩膀上欣慰的说:“自爱贤惠的何女士,您已经为袭海波守身如玉二十年了!我以一个二十二岁老姑娘的身份为您鉴定您的贞操!现在您可以大胆的去爱!去接受丁叔的追求了!”
她话音刚落,却没有想到这句说到心坎上的话如同催泪瓦斯,使得何美意掩面哭泣!
不知所措的袭梦兰忙手轻拍着何美意的后背,哄孩子般的柔声细语道:“别难过,别难过了!不好的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吗?现在留下的是我们的好日子啦…”
何美意如同得到安慰的孩子给自己女儿撒娇道:“我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了!看你奶奶的脸色、看你大姨奶、二姨奶的脸色,你知道吗?我的苦该吃到头了!我再也不想和袭家有任何瓜葛!再也不想去面对袭海波那个……那个……“这个另何美意搜肠刮肚也无法找出形容词的男人究竟给予她怎样的伤害?可能只有受害者本人最为清楚!
袭梦兰将母亲搂在怀里安慰道:“妈妈放心吧!那个花心大萝卜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了!咱娘俩的生活要重新开始了!”
何美意目光望向一片生机的绿色菜地,意味深长道:“但愿吧!”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母女谈话,门开了,一个三四岁干净漂亮穿着红色毛线裙子的小姑娘亮堂堂的出现在她们面前!旁边站着粗布躬身旧社会模样的女仆。就在母女俩愣神的时候,小姑娘转动着乌黑透亮眼珠问:“请问,这里是不是何美意家?!”
面对如此可爱漂亮的小孩,何美意情不自禁的蹲下身来柔声问:“小美人,你又是谁呀!”天真无邪的孩子笑着露出细白的牙齿道:“你是我的新妈妈吗?我是跟爸爸来的!”说完,她用手指向身后一百米远的黑色轿车。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身穿黑色锦缎长袍,拄着根拐杖,样貌神气傲然的男人摇晃蹒跚的走出车门!
何美意一眼就从那浓眉大眼清秀的五官和那精致金丝眼镜的配置认出了自家男人袭海波!
袭梦兰几乎把嘴唇咬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害怕母亲晕倒,右手用力的托住母亲的后背!周围破烂的瓦房,春雨季节泥泞不堪的土地把这辆上海制造的黑色轿车衬托的格外显眼!
这可给母女俩出了难题,不让进屋吧!这资本主义的黑轿车出现在这么不协调的地方,会另周围邻居围观!让进屋吧!搞得我们母女俩好像很好说话似的!
母女俩正踌躇着,袭海波已然来到在她们母女俩门前!近在咫尺的自家男人,另何美意内心五味杂陈!女儿袭梦兰已然读懂了母亲眼神中的复杂与恐惧!她瞟了眼周围家家户户虚掩着的房门和探出头的眉眉眼眼。
便以命令的口吻低吼:“你们进屋再说!”
袭海波环顾着簌簌掉落的墙皮,寒酸的破旧家具,也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硬挤出来的几滴眼泪呜咽道:“是我害的你们母女俩受苦了!”
女仆看情形不妙,便不吱声抱着小女孩在窗埂底下的菜园子里玩。
虽然对父亲有千头万绪的疑问,生为二野女校的军人!袭梦兰首要弄清楚的是袭海波的政党趋向!
“请问袭先生!你现在究竟是我们中国人民的战俘呢?还是准备追随老蒋潜逃去台湾的逃犯?”
“你……”袭海波用错愕的眼神望着陌生的女儿,惶恐不安的把目光投向何美意,“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的父亲说话?”望着母亲也投来同样错愕的目光,袭梦兰不慌不忙微笑的指着墙上裱糊着二野女校给予自己颁发的各类奖状道:“我是以一个中国军人的身份问您,您的政党趋向!请您务必如实回答清楚!”
面对陌生的让自己害怕的女儿,袭海波不得不放低姿态实言相告:“首先我要感谢中国人民政府的宽容政策,我是在国内复杂的斗争形势下,走了弯路!走了错路的国民党人!但是!我迷途知返!”
袭海波抬头仰望着女儿很是自豪的说:“迷途知返,善莫大焉!我是自首坦白!主动向中国政府投诚,对中共我是有政绩的!”说到这里,袭海波突然支撑着拐棍站起来!对女儿义愤填膺道:“我是以桂林现任雁山商会主人的身份来接你们回去的!”
两双皎洁的眼眸对峙着,仿佛不是亲人而是仇人!
袭海波的一句对中共我是有政绩的的话,震慑住了女儿袭梦兰的内心,她缓了缓心头对父亲的埋怨和憎恨!依旧板着副面孔道:“袭海波,您对我们中共有政绩,这只是对中国人民的救赎,而您对我们母女俩来说,可没有任何的家庭功绩可言!中国政府能够原谅你!我们母女俩可是永远不会原谅你的!你商会主人了不起呀?唉!我们可是有血有肉的人你说接就能接的走吗?”
袭海波震震的望着眼前亭亭玉立却如此牙尖嘴利的女儿,丝丝寒意涌上心头,他颤抖着走向女儿低吼:“你还是我的女儿袭梦兰吗?”虽然此次前来,他做足了心里准备,但是还是被女儿的决绝所震惊!
何美意突然“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袭梦兰吃惊的望着每日都保持仪态端庄,此时却毫无顾忌哭的嘶声力竭的母亲!
哭了一阵子的何美意蔫巴着头问女儿:“兰儿,你何曾见母亲如此这般哭过?我们跟着彝族要饭队伍一起沿路逃难乞讨时我没有哭过,我们在四川重庆遭到空袭的时候,被人挤出防空洞,害怕被炸死睡觉睡到臭水沟里的时候我们没有哭过!我们落在四川袍哥手下的手里,刀都架在我的脖子上了!兰儿你见妈哭了吗?”
女儿含着眼泪摇了摇头,母亲抬起耷拉久了的脑袋满面沧桑痛苦的问袭海波:“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你这个人就会撕心裂肺的痛!”说完痛字!又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袭梦兰害怕母亲哭坏了身子,想要抱住母亲安抚,不想眼泪也不争气的流淌下来!
“你们……这是………”原地愁的打转转的袭海波,终于情急之下憋出一句:“你们记不记得你的大哥哥袭亮堂?就是大姨奶的儿子!他是抗日英雄!也是中国中共英勇的烈士!我想我们袭家有这个资历和身份完全可以保住你们母女俩,护得兰儿在二野女校上学的权益!”
“收齐你的狗屁权益!我不稀罕!”骄傲不明事理的袭梦兰鄙夷道:“当初在兵荒马乱那么糟糕的情况下,你一纸休书就抛弃了我和妈妈!就是再残忍的老虎狮子都虎毒不食子!你倒好!最黑暗艰苦的岁月我和妈妈挺过来了!你现在倒跑上来充当好人!我告诉你现在有多远你滚多远!”
如梦初醒的何美意责问耷拉着头的袭海波:“那个精致的野种是谁的?!怎么没进门就喊我新妈妈?!她是你和谁生的?!”
袭海波用手绢擦了一下嘴唇上细密齐整的小胡须上的汗珠,解释道:“你们误会了!这是一个打进国民政府内部的中共地下党的遗孤!就是这女孩的父亲英明策反的我!也是我的中共领路人。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了感恩她的父亲,我发过誓要把这孩子当亲生女儿来看待!”
“哏!当亲生女儿来看待?”袭梦兰觉得感恩二字从袭海波嘴里说出来无比的新鲜!冷笑道:“我这个亲生女儿也不就这样的待遇吗?”
袭海波见女儿从抗拒转化成为了质疑又坐回椅子上:“想要好的待遇,你低要给父亲一个机会才行啊!“
未等女儿回话,何美意沉不住气道:“袭少爷,你的那个有文化有内涵的抗战夫人哪里去了?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啊?”
袭海波仰天长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困惑:“这个精明的女人无非是利用了我的家世背景和我军士指挥官的身份,将我捆绑在国民政府政权里,归根结底她和我有着不同的信仰!蒋介石一敗涂地的时候!她便追随老蒋他们到台湾去了!”
一向稳重的袭梦兰突然仰面大笑道:“袭海波!幸亏她这个破鞋放过了你!不然的话,她要嫁给你,你的下场跟我的爷爷是一个样的!被她砸的脑浆崩裂!活活被她砸死!”
袭海波不敢抬头去看女儿那犀利的目光!虽然他觉察得到自己女儿偏激狭隘的心性,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愧对自己的妻子女儿!
正在这空气中凝结着怨愤、凄楚、彷徨的时候,扛着鱼竿钓鱼回来的丁叔推开了条门缝,由于没有看清楚袭海波的脸,他好奇的问:“你们母女俩这是家里来贵客了吗?!”
何美意知道他是看到了门口的车子,害怕他声张,便赶紧强装笑脸的喊他进屋。
他发现何美意哭红的双眼赶紧解开贴身背心上绑着丝帕给心爱的女人擦着泪:“你这是………”
从丁叔进门起,袭海波就被眼前的这个人震惊住了!他在回忆中迅速搜寻着他的身影!他用纤细的手指扶着金丝眼镜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丁叔,生怕认错!
此时,丁叔也发现这里安安静静的坐着一个人!回眸的一刹那!丁叔的心脏都要跳出喉咙!
袭海波失声喊道:“你………新华医院!”
丁叔缓过劲来矢口否认:“你…可能认错人了!我没有去过什么新华医院!”
袭海波赶忙躬身拄着拐上前仔仔细细的辨认道:“我不可能认错人的!丁远德同志!我们是在一个医院里看病的!当时,我还是国民党的前线指挥官,我炸没了一条腿!你是被中统局酷刑逼供,被开膛晕死过去的那个同志!他们把你送到抢救室,抢救室里只有一套抢救设备!我看见你奄奄一息了!就把抢救的设备让给了你!你看!”袭海波撸起裤腿露出半截子钢筋铁腿!
丁叔的双眼仿佛被钉子刺痛般惊恐的眨了眨,他还是嘴硬道:“对不起!你还是认错人了!叫丁远德的男人多了去了!”望着满眼迷茫望着自己的母女俩,他勉强的笑着将手里提着的一桶鱼丢下,慌忙转身仓仓促促的丢下一句:“真是莫名其妙!我是来送鱼的!”
望着丁叔逃跑似的身影,袭海波有些愤然:真是的!为了救他一命!搭上了我的一条腿!这个人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吗!?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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